当爱深入骨髓,一切都在心底痛
当爱深入骨髓,一切都在心底痛
当悲伤无法在掩饰,因为爱,所以伤痛,命运的凄惨。爱,深入骨髓,痛彻心扉,万分无奈,苍白无力,却又无从下手。真爱回首,一切都在心底痛,开了花。结下凄美的果实。这千百次回眸,一切的一切,苦短人生,唯有深爱。 ————————————   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夏殃第一次遇见纪连臣是在一个并不晴朗的雨天。天空像是被抹上了厚重的脂粉,雨滴淅淅沥沥落在她象牙白细高跟凉鞋的鞋尖,洁白纤细的小腿,盛开了一朵朵泥泞的小花。   她一直是个优雅女子,尽管湖蓝色长裙已经湿透,长发粘连在额头颊畔,她的脚步依旧没有慌乱一分。   车水马龙,这样一个美丽、精致的女子在湿漉漉的小街上缓步徐行,无畏清冷的空气、慌乱的人群,像一只落在凡尘的仙鹤,似乎停下顾盼就要引颈清唳。   纪连臣抱着一只流浪猫,一手撑着黑色的大油伞,一身狼狈。   今天是他的第四十三次面试,不出意料,又失败了。文学系出身,似乎到今天才知道学的东西有多无用。骨子里并没有太多风花雪月的浪漫因子,他只是为了陪伴一个心爱的女孩,却在步入校门的第一年便被所爱的女孩抛弃。   似乎生活,总是与他开着天大的玩笑。第三年,原本也算衣食无忧的他一夜之间成了孤儿,不得不为自己的将来打拼,无数失败之后,他已经彻底麻木,只是,在路上遇到这只猫,还是无可奈何地动了恻隐之心。   望着怀中呜咽、哀鸣的小猫,他露出一抹怜惜的微笑,以后,他们就是彼此的唯一了。   他笑的时候牙齿很白,笑容不是特别灿烂,却很干净。纪连臣不知道,就是他这抹算不上笑容的笑容打动了夏殃,那只是漫不经心偶然瞥过的一眼,注定了一段流水落花的缘分。一个是走出城堡的公主,而另一个甚至算不上落难的骑士。   夏殃一直是个随心所欲惯了的女子,一如既往旁若无人得高傲,所以很多事执行起来只靠她一个小小的念头。   纪连臣低着头,首先看到一双精致高跟鞋的鞋尖,匆匆疾行的他不得不停下脚步,然后他看到女子无比明快的笑容,像是夏季里西子湖畔一株悠悠的鲜艳绿荷,孤芳自赏、楚楚动人。   “嗨,不介意搭一个狼狈的我吧。”夏殃的声音很娇嫩,神情带着小小得慧黠,尽管一身狼狈,那双墨玉一般明亮的眼睛依旧灿亮如星。   纪连臣不知所措,脑袋里突然鬼使神差地出现一段话,她站在哪里,哪里便成了风景。   他的呆愣令夏殃莞尔一笑,主动走到他的伞下,一脸得淡然自若:“我家在这附近的皇后街枫红雅筑二十八栋十七楼,走吧。”   纪连臣宛如木偶,一道命令一个动作。途中夏殃安静无言,仿佛真的只是为了一把伞。而纪连臣,他还沉浸在最初得惊怔中。   他知道皇后街的枫红雅筑。一共只有六百户的小区,建筑面积却是不可思议得大,一栋栋仿国民时期的红砖建筑掩映在喷泉、绿树之中,洋溢着真正的有钱人才崇尚得低调得奢华。他以前的那个女朋友,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在枫红雅筑有一套房子,可惜高达829万的天价,对平民百姓来说都只是个梦。   纪连臣还在惊叹建筑师的神来之笔。夏殃已经停下脚步,望着矗立在眼前的二十八号楼,嫣然浅笑:“上来坐坐吧。”纪连臣回过神来,腼腆地摇摇头。   夏殃挑眉,却没有再开口邀请。她走出几步,却又在纪连臣的一脸诧异中回身,轻轻挽住纪连臣手臂,一脸灿烂、傲娇的笑容:“纪连臣,还没有人拒绝过我呢。”原来纪连臣一直握在手里的简介被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抽出来拿在了手中。   从那以后,夏殃经常找纪连臣出来喝茶。不同于他以前的女朋友,夏殃对茶叶似乎情有独钟。其间纪连臣找过无数个拒绝的理由,似乎总敌不过这个女子明亮的笑容、小小忧伤的眼神。   纪连臣不相信一见钟情。然而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她一身湿漉地停在眼前,明眸皓齿,典雅婉约,他真切地听到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   只是相处得越久,他越清楚,两个人的云泥之别。夏殃太过美好,他从来不敢奢望她的爱情,他只希望,能在有限的岁月里,陪伴这个有着无限秘密总是会不知名忧伤的女子,走过一段注定会被她以后遗忘的时光。   夏殃那天晚上醉在酒吧里。凌晨两点,纪连臣好不容易拦了一辆出租车,夏殃却固执得只肯要纪连臣背她。在司机神经病的眼神里,纪连臣一脸苦笑,却充满怜惜。纪连臣一路走了两个小时,脚步不是很快,却很稳。他身上已经湿透,湿湿黏黏的汗水浸湿了夏殃紧贴着纪连臣后背的真丝衬衫,这一刻,她的泪汹涌滂沱成雨。生活,不过是希望这样一个沉默、坚毅、宽厚的男人不问缘由、真挚而热烈地把温暖的后背给她,不怕苦、不怕累,背着她度过一路风雨。   “纪连臣,我爱你。”她滚烫的眼泪涌进了纪连臣脖子,顺着颈线滑落到纪连臣胸口,最贴近心房的位置。纪连臣一僵,被汗水浸润的唇畔笑容明媚温暖。夏殃,我全部的爱情,早在我不察觉的时候,就已经给了你。   夏殃不会忘记酒吧里虹影摇曳,潇宁的一脸挑衅,他说夏大小姐,如果纪连臣知道你的身份,他还敢爱你吗?当时她只回给潇宁一个充满嘲讽的眼神,桀骜,上位者的盛气凌人。然而让纪连臣来接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地出了酒吧,与里边那个权势煊赫的世界隔开。   纪连臣只是一个平凡男人,这点她比谁都清楚。可是遇见纪连臣就像是宿命等待三生三世得疼痛,那样相似的眼睛和笑容,她舍不得放手。   夏殃躺在酒店雪白的床单上。纪连臣忙着给她倒水。夏殃突然露出一朵妩媚的笑容,眼神里隐藏的尖锐伤痕汹涌而出。她揽住纪连臣脖子,任透明的水晶杯衰落在地毯上,洇染出猩红的水渍。她说,纪连臣,我不是处子,你介意吗?   纪连臣眼神平静地望向她。   那个平时一眼可以望透的男人此时充满了高深莫测得捉摸不定。夏殃掩住嘴唇,胃部一抽一抽地疼。她冲向洗手间,扶在马桶上,吐得天昏地暗。泪水模糊了视线,在苍白的面庞上肆虐,那双美丽的眼睛,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太阳。   纪连臣自嘲地笑了笑,一脸失落。落难的公主,往往是因为她所失去的王子。   夏殃晕倒在浴室里。纪连臣一路抱着她疾奔医院。路上出租车司机对着这个真诚的小伙子调侃:“这么着急,是小女朋友吧。”纪连臣摇头,一脸得坚定。   夏殃一直叫着疼。迷糊中不知道是因为生理上的疼痛还是心里的伤口。   纪连臣慌乱地拍抚着她的后背,希望减轻她的一点点苦楚。夏殃仍是在不安地翻身,痛苦呻Y.冰凉的液体顺着她的血管涌回心房。模糊中仿佛看到那个一脸霸道的男人宠溺、心痛的眼神,听他伏在她耳边说:“乖宝宝,一定要好起来。”   他走向她就像是古希腊神殿里的俊美神祗,浑身充满了温暖的光束,令人下意识地去仰视。他的眼神总是锋锐得像一把出鞘的利剑,笑容却干净而温暖。一个气势盖过了自身眉目的男人,爱上他是自然而然的事,恨他,也自然而然得连着呼吸一起。   夏殃陷在白茫茫的梦里。一直挣扎。   睡梦中有一双手坚定地握住她,修长,温暖。夏殃低低喊了一声,泪水顺着腮边滑落。似乎只有在梦里,她才放纵自己肆无忌惮地流泪,疯狂地怀念。   疲累地睁开眼睛,是一张同样疲累的面容,以往光洁的下颌,甚至生出了青色的胡茬。   “你醒了!”纪连臣神色里有着掩饰不住得惊喜,那些曾经被他埋藏得很深的深情在这一刻汹涌而出。   夏殃无力地扯唇,望向纪连臣有着浓重黑眼圈的双眼,只是沙哑着声音道:“我有没有说胡话?”   纪连臣摇摇头,一脸的温柔笑容:“你只是疼了很久。”   闻言,夏殃安心地合上眼,双手交叠在心脏的位置,那里,仍是疼得一抽一抽的。一滴眼泪渗出眼角,顺着她苍白的面颊缓缓滑落…   在夏殃合上眼睫的那一刻,纪连臣痛苦地闭上眼睛。他多希望这个他一直祈祷尽快醒来的女子能够像以往一样露出欢快、明媚的笑容,而不是想要尽力去掩藏不想被陌生人知道的秘密。夏殃,我爱你。可是,你真的爱我吗?   一个礼拜,夏殃才从医院走出来。主治医生是一个笑容温暖的中年女子,知性、优雅。她说,夏小姐,不管内心有多大得痛苦都不要折磨自己…有严重的胃病就不要喝那么多酒,伤身又伤心。你要知道胃出血是会夺去一个人性命的…送你来医院的小伙子不错,趁现在拥有,要珍惜身边的人。   夏殃沉默,望向窗外绿色植物的明眸目光凄楚。   女子叹气,这个孩子,心事实在太重了。   “夏殃,嫁给我。”纪连臣的求婚突如其来。夏殃没有拒绝,或者已经麻木。   潇宁知道消息后一拳狠狠砸在墙壁:“夏殃,你让我恶心。”   夏殃不为所动,只是固执地剪着喜字。   潇宁见状,恨恨得将一桌鲜艳的红色纸张扫落在地上。   这次夏殃甚至没有抬头。   潇宁双眼通红,如一头负伤的野兽:“你爸爸不会同意你嫁给纪连臣的。”   夏殃双手一抖,手中剪刀狠狠一戳,扎在娇嫩的皮肤里,红色的液体喷涌成泉,夏殃好似感觉不到痛楚。那双美丽的眼睛充满悲哀得绝望,恶狠狠地瞪向潇宁:“麻烦你转告老头子,我不嫁给纪连臣,可以,除非我死!他有什么不入流的手段尽管使出来,只是别忘了给我收尸。或者,直接把我扔到墓地里。”   新婚夜,纪连臣望着一身白纱的夏殃,纯美恍如迷失在人间的天使。“夏殃,我爱你。”   夏殃只是轻轻微笑,再也没有说出爱这个字。   纪连臣进入她身体的一刻,夏殃浑身痉挛,宛如死去。她紧紧攀住纪连臣的手臂,在心里轻轻说:“穆浩,我爱你。”   夏殃经常夜不归宿。或者画着艳丽的浓妆出去,深夜摇摇欲坠地回来。那是纪连臣不敢企及的世界、不敢触碰的秘密。所以,他选择隐忍,选择微笑着接受。   纪连臣发现,真正得到这个女子之后,她却离自己越来越远。   在Demon的舞池,夏殃一身火红色及膝小礼服,脚上七公分鞋跟,淡逸的眉眼,妖娆的红唇,从她走进Demon的一刻,就已经惹来无数口哨。   然而夏殃眉眼高傲,周身自有一个气场,加上价值千万、共重75.56克拉的29颗天然缅甸红宝石镶钻项链及耳饰套装、手上稀若晨星重1.92克拉、净度达VS2的彩虹钻石镶钻指环,即使是在挥金如土的Demon,等闲人也不敢上前。   夏殃走进舞池,随着音乐缓缓摆动身躯。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肢,完美的胸臀曲线,修长笔直的大腿,牛奶般白皙的皮肤,精致艳丽的五官,妖娆惹火的舞姿,狂野不羁的眼神,以及唇边恰到好处得娇媚,在她周围渐渐形成一个真空地带。   汗水顺着湿漉的头发淌下,夏殃放肆地流泪,心里溃烂的伤口流着脓,痛得她早已失去知觉。   有人贴着她柔韧度惊人的身体跳舞,夏殃漫不在乎,足尖舞步越来越快,犹如穿上一双红舞鞋,固执得不肯停歇。   身边的人似乎被谁踹倒,在喧闹、靡乱的Demon,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音乐没有停息,众人痴迷的视线依然焦灼在那个**火凤凰一般的女子身上,口哨和掌声不断。   夏殃孤独地起舞。不会有一个人胆敢在潇宁眼皮底下贴着她跳狂野的黏巴达,也不会有一个人再和她配合得这般默契,只要一个眼神地交换,就能猜出彼此的想法。   穆浩,你去了哪里?我找不到你,为什么你要把我抛下。   激舞之中,夏殃跌倒在地上,妆容已经一片模糊。视线迷蒙中,有一方递过来的干净手帕,藏青色,没有多余的花纹,手帕上有让她极为熟悉的檀香气味,于是,她没有拒绝。   擦干净脂粉的脸蛋苍白、秀美,似乎剧烈的热舞并没有让这一张娇美的容颜染上晕红,女子眼神冰冷地望来,明眸楚楚,却一片拧痛人心得空洞,仿佛已经被恶魔稀释掉灵魂。   戚繁看到女子望过来的眼睛突然如幼猫般瞠起,眼神瞬间闪耀的华彩不输她身上令人乍舌的红钻。只是一瞬,女子捂住嘴巴,低低呜咽起来,浓重得悲伤将她笼罩,她就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嚎啕大哭。夏殃冲出酒吧,悲恸欲绝。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夏殃跌坐在马路中间,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为什么…不能就这样死去!她用力按住痉挛的心脏,大口大口呼吸,如一条被摔在岸边的鱼。   模糊中,有人向她伸出一双手,透过眼泪,她清楚看到那人左手掌心的红痣,内心世界轰然崩塌,眼前景象甚至让她不忍再看。为什么…命运总是这么滑稽。   夏殃跌跌撞撞地起身,耳边那声“小心”似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穆浩,十八岁,我在我人生最美的年华遇到你,从此赴一场盛世华殇,鲜血淋漓。   戚繁小心地扶住陌生女子,女子没有拒绝,身上却透着拒人于千里得冷漠。戚繁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一看到自己眼泪就落得更凶狠的女子会让他莫名得熟悉?为什么…冷硬的心会因为女子的满面泪痕而柔软?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相识这个女子却让他的灵魂感到疼痛地彻骨?这一切,跟曾经空白的三年有着怎样的关联。   “你已经不是穆浩了。他不会用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我对吗?”女子轻轻止住哭泣,望向他的目光凄楚迷离。喑哑嗓音宛如呢喃,女子唇角浅浅勾起美得令人惊心动魄的笑容,明媚的眼神背后是大片大片如北极冰雪长久化不开得忧伤。   夏殃突然放开男子的手,一路蹦跳如欢快的孩子,即使穆浩回来又怎么样?她已经要不起了!   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随风散开,戚繁却听出了女子笑声背后得哀痛和绝望。   江边的风很大,夏殃头发上的蝴蝶缎带被她抛在风中,随风飞扬,直到无力,坠落在江面上。漆黑的发丝遮住她的脸庞,也遮住了她凄烈而决绝的眼神。   夏殃轻轻微笑,张开双臂…   夏殃醒过来的时候,不出意外是在医院。纪连臣脸色苍白地守着她,潇宁则在病房外的阳台上狠狠吸着烟。   看到她醒来。两个男人都松了一口气。纪连臣将她冷透的手指贴上脸颊,一脸得温暖笑容:“夏殃,别再这么吓我了好吗?”   夏殃茫然注视着纪连臣的脸庞,如此相似的眉目,在记忆中渐渐重叠…她眼神一瞬间爆发出烟花一般绚烂的色彩,转瞬又寂灭成飞灰。   “夏殃,你在看什么?”纪连臣温柔拂开夏殃额头的发丝,举止间都是轻柔。   夏殃仍是眼神迷蒙地望着他。好像视线已经通过他落在不知名的某处,就像在看另一个人。   纪连臣想起她因为胃出血而昏迷时一直压抑地低喊:“穆浩…穆浩…”,一声声温柔缠绵、撕心裂肺。   “夏殃…”纪连臣握住她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喉咙一阵干涩。   苍白的脸庞,微红的眼眶,夏殃突然不忍再看,轻轻合上眼睛。   纪连臣仍是紧紧握住她的手,轻轻道:“夏殃,你怀孕了。”   夏殃的身体剧烈地一抖,像是被人突然掐住了心肺,滚烫的眼泪顺着面颊滑落,身体一抽一抽地痉挛…   她突然睁开眼睛,明亮的眼波里大片大片妖娆的罂粟开到荼靡,热烈而绝望。   “对不起,我不能要这个孩子。”   “夏殃,你为什么嫁给我?”   “我…我不知道…”   纪连臣灌着酒,一瓶接一瓶。原来痛到极致连眼泪都是一种奢侈。   他想起夏殃陪着他参加同学聚会,一身白色羊绒套裙,意大利小牛皮靴,优雅高贵像中古世纪的公主,她挽起他的手臂,在一群男女又羡又妒的眼神里笑靥如花。她优雅立在曾经抛弃过他的女孩面前,声音娇糯,一脸明净微笑:“错过纪连臣,你永远不知道你失去的是什么。”   夏殃,既然爱得不是真正的我,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挽起我的手。   夏殃的眼神有着厚重得忧郁,她望向纪连臣,轻轻解开右手手臂上缠缚着的雪色缎带,一层一层逐渐剥离…   纪连臣眼神震惊地望着她手臂上纵横交错的斑驳伤口,内心被搅揉成一团,瞳孔瞬间疼痛地大张。   夏殃漫不在乎地微笑,注视着伤口的眼神异常温柔,像是在看自己最钟爱的情人。“割腕七次,然而还是没有能死去。纪连臣,我是有罪的人,从我第一次割腕,我就已经不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了。所有疯狂不疯狂的事。所以…只能对你说对不起…”   纪连臣想起和夏殃度过的为数不多的夜晚,任自己怎么耐心诱哄,她都是睁着眼睛到天明…原来当初嫁给自己的夏殃,就已经是一具剥离了灵魂的美丽木偶。终于…还是失去这个女子了,连同他和她的孩子。   夏殃在做引产手术,潇宁和纪连臣守在门外。第一次,潇宁看纪连臣的眼神不再嘲讽,而是充满很深得同情,甚至还有一种同病相怜。   纪连臣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双手紧紧攥成拳。半晌才沙哑着声音道:“江先生,能给我讲讲夏殃的故事吗?她以前的故事。”   潇宁清晰地看到纪连臣眼里的水光。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夏殃做的事,比让深爱她的男人去死还痛苦。纪连臣是个傻瓜,自己又何尝不是最大的傻瓜呢。除了被夏殃爱着的男人,谁也走不进这个已经疯掉的女人眼中了。   潇宁点燃一支烟,缓缓吸着。酝酿了许久,他才唇畔轻嘲地开口:“夏殃没告诉过你吧。我和她家是世交,甚至我还和她有过婚约。”   纪连臣一脸震惊地望向潇宁。潇宁没有理睬,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我爱夏殃,从她十岁起第一次见到就已经爱得很深了。可惜,有缘无分。夏殃在十八岁的宴会上遇到了一个野心家,不可自拔地陷进去。夏殃的家世不是一般的富贵就可以形容,所以,那个男人尽管已经足够优秀,但因为他的黑道出身,一直迈不进进夏家的大门。再后来,夏殃爷爷和爸爸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回来。至于我,则是夏殃的爷爷和我外公一手提携上来的,出身NJ军区,授少将衔。”   纪连臣恍如被钉在原地,一脸苦涩。   手术刀终于灭掉,潇宁起身,没有等夏殃出来,主动握住纪连臣的手:“我先走了,好好照顾她。”   纪连臣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第一次在这个骄傲、优秀的男人身上看到浓重得阴翳和萧条。   夏殃在沙发上吸着烟,手指娴熟,整张脸都隐在淡蓝色的烟圈里。   纪连臣小心翼翼夺去她手中的烟,一脸从未变过的温柔表情:“刚动完手术,对身体不好。”   夏殃冷冷注视着他,眼神一瞬如出鞘的寒剑。纪连臣目光坚定,温柔,不退让。   夏殃合上眼,泪水肆虐。   夜很冷,夏殃紧了紧身上单薄的黑色羊毛衣,按响潇宁家的门铃。   两分钟,潇宁一身睡衣、半裸着胸膛出现在门前。看到夏殃,睡眼惺忪的他微微一惊,飞快将她迎进门,一脸得不赞同:“怎么穿这么少出来?”   夏殃走进屋内,轻轻扑入潇宁的怀里:“我想离婚。”   潇宁身躯一震,虽然早猜出这个结果,仍是措手不及。   “潇大哥。”夏殃抬眼,注视着他的眼神明媚而柔软。潇宁僵在原地,唯恐这只是一个美丽的梦境。   夏殃踮脚吻他,温柔缠绵。   潇宁无法拒绝。美人泪,英雄冢,夏殃是他的一生劫难。   以前,他们是老人眼里的金童玉女,以前,夏殃总是软软地唤他潇大哥。他和夏殃有太多太多美丽的回忆,比夏殃和穆浩的还要多。   潇宁将她揽在怀里,脚步微微有些凌乱地走进主卧。夏殃甚至清楚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潇宁双手颤抖。潇大哥,对不起。她在心里轻轻说。她总是…在辜负着爱她的人。   潇宁疯狂地吻她,爱抚的动作却异常温柔。两人的汗水和泪水交融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酣畅淋漓…潇宁拥紧妖精一般的小人,唇角微微勾起,露出这么多年来第一抹发自真心的温暖笑容,沉沉睡去。   夏殃小心地拔出插在潇宁身体里的钢针,一脸漠然。   她来到记忆中重游了无数次、现实里却不敢踏进一步的紫堇别墅。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她微笑,笑容苦涩、凄迷。   别墅并没有布满灰尘,因为她定期指派家政来打扫,整个大厅都光洁如新。   夏殃一身纯白色的绉纱小礼服,镶嵌着缎带和蕾丝的礼服下摆拖曳在地,她赤着脚,踩在雪白的波斯长毯上。大厅里躺着一只华美的水晶棺,在水晶灯下散发着炫目的光芒,水晶棺里洒满了玫瑰花瓣,艳丽而凄凉。   夏殃双手合十地躺了进去,柔软的青丝铺泻在鲜红的花朵上,透出一股妖异得不详。这里…是她和穆浩有着满满回忆的地方,她的纯真、她的爱情,在这里全部交给了穆浩,毫无保留。   大厅的门被推开。   夏殃望着那个现在被叫做戚繁的男人缓步走近,唇畔绽放出一抹甜美的浅笑。   戚繁在女孩身边单膝跪下,听她轻轻说:“能见到你最后一面,真好。”夏殃握住戚繁的左手,将它贴住冰凉的脸颊。戚繁没有拒绝,他的心替他做出了选择。   夏殃合上流光璀璨的眼睛,小扇般的睫羽在雪白的脸颊上投下安详的暗影。她娇糯的嗓音就萦绕在穆浩耳边。“左手是最贴近心脏的位置。穆浩,一定不要记起我。就让你爱的那个女孩在你记忆里死去吧。有你掌心的温度,我就不会再害怕下地狱。”   透明的眼泪宛如华美的水晶一颗颗渗出眼角,滑落在嫣红的玫瑰花瓣上,犹如明曦清露。夏殃勾起粉嫩的菱唇,像初生的婴儿一般恬静安详…   夏殃去世的第七个晚上,尊享公寓响起了嗡鸣的枪声。夏殃,我早就应该察觉,你已经有心赴死。为什么…我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及时地救起你。一晌贪欢!   发现江潇宁自杀是在半个钟头以后。这个冷肃、锐利的男人一身军装歪倒在紫檀木座椅上,刚毅的面颊出奇柔软,唇畔甚至带着一抹温暖笑容,只是眼角尚有干涸的泪痕。他手里紧紧握着一只江诗丹顿怀表,精致的表盘上刻着清秀的簪花小楷:夏殃赠。   夏殃去世已经一年。纪连臣手捧着纯白的铃兰花站在十字架墓碑前,铃兰,夏殃最钟爱的花朵,后来他才知道,铃兰的花语:幸福重归。   夏殃死去的第三天,他便收到了离婚协议书,并且附带着这一辈子他都不敢奢望的一亿元财产,然而他的反应着实令律师震惊,他只是毫不犹豫地撕毁了支票,并且也撕毁了离婚协议书。夏殃,原谅我的自私,我已经不能放弃你,哪怕只是你的一具骸骨。墓碑上,夏殃的笑脸明媚、甜美,上面刻着:爱妻夏殃,灵魂长眠。   戚繁看着夏殃死在华美的水晶棺里,无能为力。那时他仍是戚繁,然而,他却无法控制自动溢出眼眶的泪水,那么哀伤,那么汹涌。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可是…为什么?   穆浩是在一年后恢复的记忆,从此他的身边再也没有任何女人。   安静第一次见到穆浩是在一家PUB,而她,则是这间PUB的公主,送往迎来。   那天她因为一个肥猪地动手动脚直接吐在了走廊,妈咪一脸嫌恶地看着她,冷冷道:“不能做就别做了,‘金碧辉煌’不差你一个。”   走廊上,所有人冷眼旁观,只有一个男人向她伸出一双手,温柔地搀扶起她,笑容干净而温暖。   她看到妈咪谄媚的表情,其他客人的一脸恭敬。他就像是上帝赐予她的守护神,带她远离这一片肮脏。   她的奶奶因为有了巨额手术费活了下来,她又可以继续念书。穆浩,我爱你。无数次,她在心里说。   可是她知道,没有人能走进这个男人的心,包括和“她”极为相似的自己,这个男人的心已经被另一道身影填满。自己终归不是她,一位真正的公主,美好得让她自惭形秽。   她不会忘记穆浩第一次对她大发雷霆。   那是她没有经过允许走进穆浩的书房,发现房间里满满的画像和照片:女孩忧伤的脸、微笑的脸、生气的脸、愤怒的脸、恬静的脸,甚至躺在水晶棺里睡得很安详的脸。女孩很美丽,像是居住在城堡里的公主。连她同样身为女子,也为她倾倒。   穆浩的背影总是无限落寞,穆浩的眉眼总是无限阴郁,穆浩,始终活在对一个女子的回忆里。   夏殃,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只愿来生再相遇。来生…定不容我再相负!   穆浩小心翻开夏殃的笔记,页脚因为经常翻看已经打起了卷。   若无缘,六道之间,三千大千世界,百万菩提众生,为何与我笑颜独展,惟独与汝相见?   若有缘,待到灯花百结之后,三尺之雪,一夜发白,至此无语,却只有灰烬,没有复燃?   尘缘劫,轮回过千年。   若无缘为何展笑颜   六道间菩提众生繁   惟独与汝相见冥冥连   三千世界一心相牵   若有缘灰烬未复燃   灯花落无语泪轻弹   一夜三尺之雪白发染   君向潇湘兮身未转   谁轻言“放下”寥寥十一画   风落风起蹉跎尽年华   低眉拂袖过红颜那一刹   繁星绰只影向天涯   尘缘劫轮回过千年   流年换浮华弹指间   清宵孤灯为伴月高悬   梦里影散轻愁尽染   登高远万家灯火前   掌中天放大亦无限   今夜星空灿烂如画江山   只盼能陪你一千年   看浮生破半谁乱了流年   一心蒹葭西凉不去管   佳人天亦妒秋水到天边   时日短足慰平生愿   看浮生破半谁乱了流年   一心蒹葭西凉不去管   佳人天亦妒才默然长叹   时日短足慰平生愿   今宵月光寒谁人轻声叹   声声怨相思到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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